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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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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似你

工作室選址的事情在陸蔓的幫助下順利結束, 梁初楹頓感輕松,心情也比之前好,約了溫柚寧去逛街。

在商場裏逛了一上午, 溫柚寧拉著梁初楹去了附近新開的一家咖啡店。

人還沒坐到座位上, 溫柚寧一張小嘴就開始叭叭個不停,“這家新開的咖啡店裏好喝的可太多了,我一定要向你推薦他們店裏的招牌拿鐵。”

溫柚寧淑女的坐到位置上, 手一招,就有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過來。手指捏著薄薄的頁面翻開, 溫柚寧將菜單推過去到梁初楹面前, 用手指點了點上面的某個咖啡名。

“就這個,可好喝了,之前因為工作室的事情你一直還沒出來, 這次你可得好好嘗一嘗,你喜歡喝的拿鐵。”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梁初楹看見了菜單頁面上的咖啡圖片, 白色的咖啡杯盛著褐色的咖啡, 冒著淡淡霧氣。就在這個示意圖的右上角,寫著這杯咖啡的名字, 是屬於拿鐵系列。

就是可惜。

她現在已經不愛喝拿鐵了。

不然,多少她都要嘗試一下。

“不好意思啊寧寧,我現在已經不愛喝拿鐵了。”她擡眼看向她,有些歉意。

“啊, 你不是最愛喝拿鐵的嗎?”溫柚寧似乎是沒想到。

“都喝這麽久拿鐵了,我都膩了, ”梁初楹的解釋略有些蒼白,但也硬著頭皮說:“我現在比較喜歡喝卡布奇諾。”

“卡布奇諾啊……”

“嗯嗯。”梁初楹對她點點頭, 她視線垂下去看她纖細手指指著的旁邊的那杯咖啡,像是忽然想到什麽,“所以我還是喝卡布奇諾吧,以後都喝卡布奇諾,不喝拿鐵了。”

“可是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這喝拿鐵不會膩嗎?”

這是高中時候的事,那會兒的她天真坦率,知道周亦揚喜歡喝拿鐵後,就拉著溫柚寧逛遍了街上的所有咖啡店,在每一家咖啡店裏買了拿鐵。

溫柚寧喝的都快要吐了,捂著嘴難受的看著梁初楹還津津有味的喝著咖啡,“楹楹,你今天是瘋了嗎,這麽多咖啡還這麽苦,我都快喝吐了。”

她就只是說著說著,就難受得開始反胃。

拿鐵是真的苦,至少對於梁初楹這樣一個不喜歡任何一絲苦味的女孩子來說,是真的苦。

但昨晚跟周亦揚打游戲,無意從他的朋友嘴裏得知他的喜好,梁初楹說什麽也要嘗嘗的,就算是苦也要嘗。

她也被苦得瞇了瞇眼。

“我這不是沒喝過,嘗嘗味道嘛,”梁初楹嘴裏全是咖啡的苦澀,話都有些說不利索,“喝這麽多當然是為了比較一下誰家的更好喝一點啊。”

溫柚寧就不懂了,“不是,你怎麽突然就想起來喝咖啡了呀,咱們去喝甜甜的果汁奶茶不香嗎。”

“苦咖啡才香呢,你不懂,那種苦裏帶著的澀香。”她說著,還閉著眼輕嗅著感受起來。

“……”

“那你是打算以後放學都來喝咖啡嗎?”

梁初楹十分肯定的點頭,“當然呀,一直喝果汁奶茶多沒意思啊,咱們就是要多嘗嘗新品。”

咖啡對她來說就是新品。

“那這樣你不會喝膩嗎?”

幾乎是沒猶豫一秒就給了她答案,“不會啊。”

梁初楹就是在這時想起周亦揚,抿抿唇角,頗有些羞赧,“我應該永遠都不會膩吧。”

話語暧昧。

不知道說的是人還是咖啡。

那時候的她,思想單純簡單,喜歡上周亦揚,認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喜歡上喝拿鐵,也以為是一輩子的事情。

永遠都不會膩。

可惜這樣的想法錯了。

人都是會變的,口味也會變。

她不喜歡周亦揚了,也不喜歡喝拿鐵了。

梁初楹並沒有把溫柚寧的問題放在心上,擡起頭對旁邊的服務員小姐姐禮貌說道:“您好,一杯卡布奇諾,謝謝。”

“好的,您稍等。”

對面的溫柚寧一楞一楞的,眉心揪著看梁初楹。

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梁初楹慢半拍的擡手摸了摸臉頰,“怎麽了?”

“你口味真變了啊?”

反應過來她是在說咖啡。

梁初楹說:“嗯。”

“你以前說的挺對的,苦的東西喝多了不太好,要喝點甜的。”

溫柚寧一副將人看穿的表情,勾著唇角輕笑了下,冷言冷語的說:“現在明白了?以前死倔著呢,硬要一天一杯,我都跟著快要喝吐了。”

提到以前的事情,梁初楹輕笑出聲,臉上略有慚愧:“對不起啦,以前是我不對,硬拉著你跟我一起喝讓你受罪了。”

溫柚寧裝作生氣的扭頭看向窗外,跟賭氣似的。

知道她這是裝上了,梁初楹並沒有拆穿她的小樂趣,由著她任性,“那我現在多補償補償你,給你買好多好多你喜歡喝的喜歡吃的,今天你想吃什麽想喝什麽都我買單。”

“真的?”溫柚寧聽見她這番話,眼睛一亮,瞬間轉回頭來。

梁初楹點頭,“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嘿嘿嘿。”溫柚寧開心的笑了笑,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後根去,肯定她這句話,“沒騙過,一直沒騙過,楹楹這麽善良漂亮的小女孩怎麽會騙我呢。”

“油嘴滑舌。”

“……”

咖啡被端上來後,梁初楹往杯子裏加了些糖,用長柄勺攪拌了兩下。

她提到陸蔓幫她解決工作室的事情。

溫柚寧很吃驚,“居然是陸蔓幫你解決的?”

梁初楹點點頭,解釋說,“她說她有一個空下來的房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幹脆也就給我廢物利用了。”

“這哪兒是廢物利用啊,這簡直就是救人命啊…”溫柚寧感嘆道:“沒想到陸蔓對你這麽好。”

這也是梁初楹沒想到的。

不過下一秒,溫柚寧那天馬行空的猜測就像是炸彈一樣朝她扔來,“不會是因為陸景淮吧?”

“……”

梁初楹因為這句話差點被嗆了一口,與此同時,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那天跟陸蔓在一起時,她湊近自己小聲說的話——

“因為我想讓你當我的侄媳。”

“……”

這似乎還真有點可能。

不會真的是因為陸景淮吧???

臉頰一紅,心跳也跟著不受控制的胡亂跳了起來。

但她嘴硬,不承認這有可能,“怎麽會,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陸蔓幫助我是因為我之前也幫助了她,才不是因為其他人。”

溫柚寧搖頭,一副自信滿滿的胸有成竹,“我看未必。”

“她是陸景淮的姑姑,跟你又沒多大關系,這麽全心全意的幫你,還把自己空下來的房子讓給你當工作室,誰會這麽大方啊。”

跟醍醐灌頂似的,梁初楹恍然了一瞬,逐漸讚同溫柚寧的話。

對啊,她跟她又沒多大關系。

“誒,你說,會不會是陸景淮告訴她的?”

又一顆炸彈朝她扔來。

心跳聲狂跳。

“你怎麽越說越離譜了?”梁初楹皺著眉看她,在她沒察覺的情況下,聲音都忍不住開始發顫,“你別亂說,寧寧。”

“我可沒亂說。”溫柚寧慢條斯理的攪拌著面前的咖啡,端起來喝一口,“我這都是有依據的。”

溫柚寧看向她,認真說道:“你沒感覺到嗎?”

“感覺到什麽?”

“陸景淮對你不太一樣。”

捏勺柄的手指一頓,連帶著她整個人都跟著恍惚一瞬。有種莫名的心虛爬上心頭,梁初楹下意識躲閃著溫柚寧的視線,嘴上說著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嘛,他為什麽要對我不一樣……”

“說不定喜歡你啊。”

“……”

這句話就像是炸彈中的炸彈,讓梁初楹有種眩暈感,心跳聲強烈的響在耳邊,每一個跳動節拍都格外的擲地有聲。

這下,梁初楹更慌了,心思開始有些飄飄忽忽,“寧寧,你不要瞎說,這不可能的……”

“這怎麽就不可能了,我感覺……”溫柚寧偏要和她持不同觀點,“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

那天晚上,梁初楹失了眠,腦海裏反反覆覆都是溫柚寧的話。

對於陸景淮,她好像總是覺得陌生又熟悉,認識他,卻不了解他。他們之間,好像永遠只停留在最淺顯的朋友層面,她對他,總是那麽的不熟悉。

閉上眼回憶以前,也沒有幾件是與他有關的事情。

溫柚寧白天說他有可能喜歡她,她幾乎一點沒猶豫就給出否定答案,不過在溫柚寧持相反觀點並肯定後,她似乎又開始動搖。

她想到最近的好多好多事情,好像每一件事情,都有陸景淮的參與。他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給予她幫助,又或許給予她一定的心靈安慰。

腦袋裏亂糟糟的,她好像很難理清這些事情的邏輯關系。

失眠到很晚才睡著,梁初楹又做了些光怪陸離的夢,夢裏有時候有陸景淮,有時候又沒有,斷斷續續的,醒來的時候她就記不太清楚了。

日山三竿,太陽明媚燦爛。

梁初楹起了床去衛生間洗漱,中途聽見房間裏的手機響,她一邊刷著牙一邊出來接電話。

剛按下接聽鍵,溫柚寧的聲音就驚訝的傳了出來,“楹楹!你看新聞了沒有?!”

她剛醒,人還不怎麽清醒呢。梁初楹懶倦的捏著牙刷,一邊刷一邊慢吞吞懶洋洋的回應,“沒看。”

“……”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是頓了一下,就像是早已準備好興致勃勃分享八卦卻被人當頭一瓢冷水潑下來說不感興趣那樣。

不過溫柚寧也不是完全把註意力放在這個身上。

“聽你這聲音,你好像是剛起床?”

“嗯。”嘴裏有泡沫,梁初楹模糊的應著。

“你怎麽這個時候才起啊?”溫柚寧說:“太陽都曬屁股啦。”

呵呵。

托你的福。

“我昨晚失眠了,睡晚了點。”

“失眠?”

不想因為這個話題又扯到陸景淮的身上去,梁初楹拿著手機回了衛生間,用清水清理了口腔裏的牙膏泡沫。

主動岔開話題,“你剛剛說的新聞是什麽?”

“周亦揚啊。”

已經很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如果不是溫柚寧突然提起來,她可能都已經忘記了。

不過被她提起,梁初楹也是一樣的漠不關心,“哦。”

她將牙刷和被子都用清水洗幹凈放到洗漱臺前,然後用毛巾擦了擦臉,平靜的不能再平靜。

“哦?”溫柚寧在電話那頭疑惑:“你都不好奇發生了什麽嗎?”

梁初楹平靜的說:“不好奇啊。”

“……”

她能有什麽好奇的,她現在對周亦揚的所有事都不感興趣。

“這可是天大的事。”

“那也不關我的事。”

“……”

白費溫柚寧準備了一張巧舌如簧的嘴,想八卦的傾訴欲在梁初楹這裏吃了閉門羹,她怎麽也不舒服,於是就懶得管這關不關梁初楹的事,自己先絮絮叨叨的說起來。

“我早上看見新聞了,周亦揚的游戲公司資金鏈出了問題,不過你知道是誰幫了他嗎?”

梁初楹懶得去猜是誰,她拿著手機回了房間,下一秒就聽見那頭的溫柚寧說:“是陸景淮。”

那個名字突然出現在她耳朵裏時,梁初楹幾乎是一瞬間的楞住,連視線都忍不住落在了手機上,像是害怕自己沒聽清那般,她問了一遍:“你說誰?”

“陸景淮啊。”溫柚寧說:“就是那個盛銘集團CEO,跟周亦揚水火不容的陸景淮。”

既然都水火不容了,那他為什麽還要幫他?

溫柚寧說不知道,讓她去看看新聞。

梁初楹走到床頭拿過平板,點進微博頭條的熱搜,熱搜第一條就掛著陸景淮的名字,後面帶著一個火焰。

她點進去,正要隨意的翻兩下。

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她放下平板一看,是陸蔓的電話。

梁初楹只好先結束與溫柚寧的電話粥,點了和陸蔓的接通。

“餵?”

“是楹楹嗎?”電話裏傳來陸蔓的聲音,“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

一個小時後,梁初楹出現在陸蔓家裏。

因為之前工作室的事情,梁初楹心存感激,所以這次來陸蔓家裏,她帶了些東西來,不算名貴的小禮物,但也能表達她的心意。

陸蔓嘴上說著用不著的話,心裏卻滿是歡喜,“人來就行,幹嘛還帶禮物。”

“一點小心意,也沒什麽的。”梁初楹笑著說:“倒是之前工作室的事情,挺謝謝您的。”

“都說了不用謝我的,”陸蔓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將人往沙發那邊扯著坐下,雙手將她的手握住,也笑了笑,不過就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不單純,“如果你真要謝我,也不是不行,你跟景淮都差不多歲數,要是能……”

“姑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梁初楹打斷,她也著著實實的被陸蔓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耳朵和臉頰都浸著為時不多的緋紅,“您別拿這個開我玩笑了。”

“我可是真心地,沒開玩笑。”陸蔓說:“我覺得你和我們家景淮啊,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

這話越說越離譜了。

怎麽跟溫柚寧似的,總愛把她往陸景淮這個名字上扯。

跟他是一對?

她從來沒敢往這方面想啊。

陸景淮現在是多大的身份,她呢,籍籍無名不說,之前還鬧過一樁醜聞。

他們兩個完全是不能被聯系在一起的人。

知道他們這都是無意間的玩笑話,梁初楹自然也就沒放在心上,提起陸蔓在電話裏說的那件要跟她說一下的事情。

“您要跟我說什麽事啊?”

“也不是什麽大事。”陸蔓笑著說:“我跟思謙要回法國了,就是想著能不能在最後這段時間裏跟你們聚一下。”

“你們要回法國了?”梁初楹還是很驚訝的,“多久啊?”

“下周一。”陸蔓說:“這次回國本來也沒打算待太久,我帶著思謙回來,一是為了散散心,二就是為了陸景淮。”

“那小子從小就是個倔脾氣,自從他媽媽去世後,世界上愛他的人就又少了一個,也就我這個姑姑,還有他爺爺是真心疼愛他,陸家的其他人都視他為財狼虎豹。陸家家大業大,旁系親屬關系錯綜覆雜,暗處有很多雙眼睛都時時刻刻盯著他,他現在又是盛銘集團的CEO,言行舉止都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我不放心,總得回來看著的。”

這還是梁初楹第一次聽見關於陸景淮的事情,聽著聽著,她的心臟就跟著揪成了一團,她沒想到他會是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

聽到陸蔓說他家裏沒有很多人愛他。

梁初楹就忍不住問:“那他爸爸呢?”

他爸爸也不愛他嗎?

他爸爸不愛他的。

不然,也就不會在陸景淮的母親去世後不久就跟另外一個名媛結婚,兩人感情很好,好到如膠似漆,甚至好到了陸景淮的父親將人往家裏帶。

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

陸蔓說的話,讓梁初楹的心臟跟著一陣一陣的疼。

就快要疼到麻木的時候,她聽見陸蔓長籲短氣一聲:“不過這都過去很多年了,時間回沖淡一切,也就會忘了。”

時間會沖淡一切,但記憶不會。

梁初楹此時心裏只想著,那時的那個十七歲,本該意氣風發的少年,當時該有多絕望。

答應了陸蔓在下周一之前會跟他們一起聚餐,依易思謙的要求,這次他們打算去海邊燒烤。天公作美,那天的天氣是個陰天,沒有很大的太陽,但依舊很熱。

為了人多熱鬧,梁初楹還叫上了溫柚寧,順帶一起來的還有程也。

這麽多人一起玩,易思謙小朋友別提有多開心了,見到人之後挨個喊:“楹楹姐姐!寧寧姐姐!哥哥!程也叔叔!”

程也被叫叔叔,不服氣的蹲下身,拽著小鬼頭的手,揪著眉頭跟他討價還價,“嘿!小鬼,怎麽到我這兒就變叔叔了?”

一旁笑到不行的溫柚寧插話,“證明你老唄。”

“……”

“我這叫老??”像是聽到什麽能讓他原地爆炸的話,程也站起身來看向溫柚寧,他今天穿得很隨性,一件紡織棉的花襯衫,衣衫被海風吹著敞開,裏面是一件無袖的白色老頭衫。本該在鼻梁上架著的墨鏡此刻被他架在腦袋上,那張妖孽的桃花眼裏,裝滿了不可思議。

溫柚寧聳肩,“不然呢?”

故意捉弄他,“你有我們小朋友年輕?”

“……”

程也低頭一看,易思謙眨巴著單純的大眼睛,歪著腦袋天真的看他,海風吹起他腦袋上的小卷毛,童真的呆萌,讓他狠狠的揉了把他的腦袋。

咬牙切齒的糾正,“小鬼,要叫哥哥,叔叔都把我叫老了。”

相比起程也跟溫柚寧這邊,梁初楹跟陸蔓還有陸景淮三人正準備著燒烤需要的東西,燒烤架很重,但陸景淮一只手就拿起來了,梁初楹和陸蔓就負責搬運那些食材和燒烤需要的炭火。

大汗淋漓時,程也和溫柚寧就過來幫忙。

食材搬完,陸景淮那邊的燒烤架也組裝完畢。陸蔓跟溫柚寧一起鋪沙灘地毯,往上面擺小零食與水果,程也就跟著易思謙你追我趕,歡快的笑聲圍繞著周圍。

梁初楹就這樣空閑下來,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最後把視線落在一個人站在燒烤架前準備食材的陸景淮身上。

應該是出來玩兒,他穿得也很隨性,一件寬松的白短袖和黑色長褲,黑色的額發有些過長的遮住眉梢,海風一吹,稍有些淩亂。

明明是出身社會的精英人士,可穿上普普通通的衣服,那些殘留在記憶歲月裏的幾分意氣風發,似乎又紛至沓來。

他身上總是有這兩種矛盾又莫名和諧的氣質。

從一開始就是。

梁初楹背著手走到陸景淮身旁。

察覺到有人靠近,他掀起眼皮看過來,只停留一秒,又扇動著眼睫垂眸,看向面前的燒烤架。

因為之前陸蔓跟她無意提起的那些有關於陸景淮的事情,梁初楹的心裏對他是存在關心的。有點不想看見他一個人待在一邊的樣子。

所以她走過來,主動問他,“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陸景淮這下沒擡眼,只是很幹脆的動了兩下嘴皮子,“沒有。”

“……”

即使他這樣說,梁初楹還是學著他的動作,將裝在塑料袋裏的那些食材都紛紛拿出來在燒烤架上擺好。

這中途,梁初楹忍不住擡眼看他,從她這個角度能看見他英挺的眉骨,還有高挺的鼻梁,纖長的眼睫毛似一把小扇子,睫端微翹。

不知不覺就看得入了迷,一直到陸景淮擡眼對上她的視線時,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一開口,又是那種不著調的語氣,“偷看我?”

“沒有。”梁初楹不承認。

“不承認?”陸景淮輕笑一聲,故意逗她,“你這是心虛了?”

“……”

哪有心虛!

“我為什麽要心虛?”梁初楹平穩著面色,但心跳聲異常過快,“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也是哦。”陸景淮讚同的笑了下,那語氣聽著也就是勉強附和。

梁初楹被他搞得心態有些不平衡起來,總想著要懟回去,但又想到自己反應太大會被他質疑,也就忍了這個沖動。

陸景淮嘛,不僅毒舌,還是詭辯論的天才,沒有的東西都能給你說成有的。

她沒必要硬找苦頭吃,畢竟最後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於是她提起另外一件事。

“我看見新聞了,你為什麽會幫周亦揚啊?”

炭火燃燒,放在燒烤架上的食材被刷了一層油,此時正滋啦滋啦的響。

陸景淮手裏拿著燒烤料輕抖了幾下,香氣四溢,他一邊說:“可能是因為我這人心好吧。”

“……”

“就是喜歡到處做慈善。”

“……”

梁初楹沒有要相信的意思,倒是反問起他來,“你知道你這兩句話跟什麽一樣嗎?”

“什麽?”

“跟太陽從西邊上升,東邊落下一樣離譜。”

“……”

梁初楹看向他,直接將人拆穿了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跟周亦揚都沒關系好過,要只是單純的幫助他,我可不信。”

“那你這意思,是指我不單純了?”陸景淮偏頭看她,眼尾微挑,有幾分勾人。

心尖有點泛癢,臉頰也滾燙著燒起來,梁初楹及時挪開視線,“我可沒這麽說……”

陸景淮不說最真實的原因,梁初楹心裏總覺得憋得慌。

其實有點難受。

她憋得等不及了,“你就沒有什麽別的原因嗎?”

海風撲面而來,溫熱落在她的面頰上,耳邊的幾縷碎發被吹亂。遠處有一對小情侶手拉著手在奔跑,也有幾個女孩子在玩沙灘球。

她看起來有點著急。

陸景淮卻處處不如她的意,“別的?”

“你想聽什麽?”

“什麽叫我想聽什麽,我是在問你。”梁初楹眉心一皺,有點搞不懂陸景淮了,“你到底為什麽會幫周亦揚啊?”

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看著陸景淮,陸景淮也同樣看著她,在無聲的對視裏,她逐漸堅信心裏的那份答案。

心跳聲震耳欲聾,就快要跳到嗓子眼時。

她聽見陸景淮的聲音傳來。

“因為你。”

這三個字給梁初楹帶來的沖擊力太大,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微怔楞著,她顫了兩下眼皮。

不懂的問:“什麽叫……因為我?”

海邊的風也挺大的,吹進耳廓裏,餘餘溫熱。

還沒等到這句話的答案,溫柚寧就跑過來搭上了她的肩膀,探著腦袋往前一看,有幾分稀奇,“喲,你們都弄好了啊?”

燒烤架上擺滿的食材正被炭火炙烤著,陸景淮撒料翻面,手上功夫熟練,跟練家子似的。

溫柚寧對此感到驚訝,“真沒看出來啊,我們陸總還會燒烤,這說出去誰會信啊。”

“還挺香的。”溫柚寧輕皺著鼻子嗅了嗅。

這也算是份誇讚,陸景淮輕笑,閑閑的跟她聊天,“技術都是練出來的,之前在法國的時候吃不慣法餐,所以就自己動手做了。”

“哇,那你做飯一定很好吃吧。”溫柚寧一臉傾慕,期待的搓搓手,“待會兒我一定要好好嘗嘗。”

陸景淮的燒烤確實很好吃,每一串都烤得有滋有味,味道也恰到好處,堪稱完美。

易思謙小朋友更是吃得一串接一串停不下來,嘴角沾了一圈油,開心的轉圈圈。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陸景淮的手藝折服。

只有梁初楹手裏拿著肉串,心不在焉的咬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楹楹。”溫柚寧拿著一瓶可樂坐到她身邊,瞧她失神的樣子,忍不住問:“你怎麽了?有心事啊?”

燦爛的陽光明亮刺眼,遠處的海邊有波浪一層一層的湧上岸。

梁初楹手裏拿著有些冷掉的肉串,回神看向溫柚寧,反應略有些遲鈍。

身旁的人輕笑一聲,碰碰她肩膀,“你怎麽了啊?”

“沒事。”梁初楹顫了下眼睫,搖頭。

“你這不像沒事的樣子。”溫柚寧說:“能跟我說說嗎?”

有些人終究是瞞不過的,比如溫柚寧。她好像總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所以他們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麽秘密。

梁初楹嘆了口氣,視線越過她看向了陸景淮,他這會兒單手拿著罐可樂,骨節嶙峋的手指托著易拉罐身,微側著腦袋在跟程也說話,唇角勾著,側臉線條也被陽光勾勒得明晰。

私下裏,他總是這樣一副隨性散漫的樣子。

小心翼翼的收回視線,她把自己始終想不明白的事情告訴了溫柚寧,“我挺想不明白的。”

陸景淮為什麽要幫助周亦揚,明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好到可以互相幫助的地步。

甚至,他們之間都沒關系。

“你真想不明白嗎,楹楹?”

很輕的一句話,仿佛狠狠的敲擊著她的胸口。那些欲蓋彌彰,似乎也在這個時候開始露出一些形狀。

但梁初楹逃避了,躲閃著不去看溫柚寧,“什麽啊……我是真想不明白啊。”

“是不想明白吧?”溫柚寧單手托著臉,直接拆穿她,“陸景淮都說了是為了你啊,你怎麽還不相信呢?”

“估計是說著好玩兒的吧。”梁初楹生拉硬扯的找借口,“他總愛這樣,捉弄我。”

“真的嗎?”溫柚寧說:“我可沒這麽覺得。”

“……”

她手裏的易拉罐被她打開,溫柚寧仰頭灌了口,汽水滑進喉嚨裏,有點刺。好半天才開始慢慢跟她分析,“陸景淮這人呢,平時看著是欠了點,但我感覺他比周亦揚好。”

“你想說什麽?”

溫柚寧彎彎唇,說道:“起碼,他對你是真心的。”

“楹楹,你是能感覺到的,對嗎,你只是不想承認。”

怎麽會感覺不到,陸景淮對她的每一份好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只是,腦子好亂。

“我……”

她眼睛裏有糾結,有不解,還有迷茫無措。在經受周亦揚的背叛之後,她似乎對愛情逐漸的不再向往,分分合合真真假假,她已經分辨不清。

面對陸景淮向她袒露的感情,她有的,只是害怕。

但溫柚寧告訴她,“聽自己的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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